荆棘
“越前……”
“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公主,你会来当王子保护我吗?”
“无聊。而且,前辈自己就可以保护自己吧。”
“呵呵,说得也是,不过偶尔……人总是会有些寂寞的。”
“什么偶尔啊!”越前龙马斜了一眼那个脸上笑容一成不变的家伙,冷冷转过身走人,忽视了对方眼中那深蓝色的玄光,似极了北极星。
寂寞……吗…………只要是人,都会寂寞吧……
当时没有回头去确认那个人的表情,现在想想,是因为自己太不在乎,还是因为百分之百的确定,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走。
1
完美的扣杀,网球在旁人还没有看清的情况下已经滚落到场外,少年习惯性地将球拍交到左手,嘴角微扬。
“まだまだだね!”耀眼而自信的笑容,或许比他的球技更容易给人留下印象,这就是越前龙马,青春学园一年级,从美国归来的天才网球少年,也许青学新的神话,就要由他来开创。
同一时刻,场边裁判吹起结束的哨声。
“6-0,青学第三单打,越前龙马获胜!”
“yeah!小不点真不是盖的!”菊丸兴奋地抓着铁丝网,比出V字型胜利的手势。
“是啊……说起来,好像是第六场压倒性连胜了吧?”
“越前真的很厉害,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让人期盼……”球赛中一直异常沉默的乾也终于发言,提笔在厚厚笔记本上迅速地写着什么。
而不二周助,只是静静看着场内那飞扬跋扈的少年,浅浅微笑。
越前龙马,一年级学弟,最厉害的不是B式抽击球,也不是碎步,而是隐藏在过于自信后面百折不挠的坚强和冷静沉着的智慧,这样一个少年,最后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呢?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不过能观察一个人成长,也是种乐趣不是吗?
或许,更近地观察,更有乐趣也说不定。
一切开始的动机,不过如此而已,很多事情发展到最后,往往忘了最开始的目的。
2
最初的记忆……是怎样开始的呢?
天空下着雨,透明的雨丝从淡灰云幕中一根根拉出,终止处是地面积水,溅起一个个小气泡。
“讨厌……又是雨天,没办法练习了。”越前龙马掂了掂手里的网球,随手塞在右肩上挎着的网球包里。“好不容易约好的周日特训……”
“泡汤了?”不二笑眯眯地将自己惯用的网球拍收好,“好象,老天爷不希望看到我们对战,上次也是那样——”
“上次……明明是我领先!”记起往日练习赛的少年,掂着手里的网球,傲气一笑。“下一次的结果,一定也和上次一样!”
“说得那么自信,还真像是你的作风——不过,想追上我……你还早着呢……”和蔼善意的表情,蓝色的双眸却已经睁开,昭示着自己的才能和实力,绝不会被轻易撼动。
“既然这么说了……哼……”跃跃欲试的眼神,在看到龙崎教练的时候有瞬间错愕。
“喂喂,越前!已经说过不要再胡来了,还想干些什么奇怪的事吗?”
面对插着腰的龙崎教练,即使头脑中有任何不轨的念头,都最好彻底打消为妙。
“没……没什么,我回去收拾东西……”右手压了压白色的网球帽,以最快的速度大步离去;这种反应,还真是率真良好的少年呢,不二轻笑着想。
同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条不紊地装入网球提包内,向可以躲雨的地方走去,却在经过大楼转角的时候,突然停下步子。
那是……手冢和越前。
刻意压低的声音,短促的回答;能听清楚的,只有最后那句对不起。
闪神的片刻,手冢已经抬头向这边看来,眼镜片的寒光,光是看着就有完全的冰冷和拒绝,然后默默走过来,擦身而过。
没有丝毫的解释和停留。
雨虽然不大,站久了还是会打湿不算厚实的网球服。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走到龙马的身旁,把手放在他纤瘦的肩头——接触到的一刹那,少年下意识地抗拒躲开。
“不二……前辈……”龙马后退一步,才看清对方的面目。
“越前,不避雨吗?”
“那个……等一会儿也许更好些……”
明明可以淡淡敷衍过去的,心底深处还是微有一丝怜惜感,这孩子网球高人一筹,其他的地方不一定能够胜任——特别是,面对手冢。
“那么我就……多陪你一会儿……”
“我没有事。”
“…………”
“不二前辈,不想知道部长和我说了什么吗?”
“…………”
“他说要我成为青学的支柱,还说了一些……我难以理解的话……我很抱歉……完全不能理解……”
断续的字句一个个吐出,可见有多么艰难。
“是吗?”揽住比自己窄一截的肩头,在越前还无意识的时候,小心地把他引向更衣室的方向。
如果生病感冒了,总不是什么好事——好像是自己预谋似的,有种罪恶感。
温和的声音,在细碎的雨中盘旋,无论是催眠还是诱导都是合适的道具。
“龙马的眼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网球!”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简单而坚定得让人羡慕。
“呵呵……这样啊……”
“如果是网球的话,说不定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如果是网球的话,其他的都可以放弃!”
“这次也包括在其内吗?”
“部长……会很伤心吗?”
手按着的地方传来轻微的颤抖,龙马转过来的瞬间,雨丝中淡金色的双眼中有的只是迷茫。
“明明说不的是自己,还是……很难过……非常难受……也许……”
左手在心脏的部位握成拳头,指甲刺入掌心,这种心口闷闷的感觉……平生第一次尝到。
“越前君!”俯下身睁开眼睛,凝望着对方的眼,难得正经的神色。“部长的意思其实真的很简单。”
“我不知道……部长要的是什么?”
不二双眼一眯,笑得云淡风轻。
“他只是想要你变强而已。”
3
“所以,什么也不要想,只要想想怎么变强就可以了。”
这样的目光……太温柔,太有安全感,好像不知不觉就会相信,那个人所说的一切。
即使……仅仅是谎言……真实又在哪里呢?
不二的微笑,温柔得让他有落泪的冲动。
后来的日子出奇得平静,部长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不二还是清清淡淡地微笑,好像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如此地不真实感。直到部长乘上了飞往德国的飞机,还无法从那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中拔出来。
然后……不由自主地被那个人的与众不同所吸引,也许从一开始就会变成那样。
最初的最初,大约是合宿的时候吧,浓厚的水蒸气充斥了空旷的澡堂,巨大可比游泳池的浴池,对于运动了一天的少年来说,光看看就会精神放松不少。
“万岁!!”冲刺般的速度跳下的菊丸,不一会儿就以标准的仰泳姿态浮在水面。
“这感觉和温泉差不多呀……”浸泡在水池边擦擦洗洗,代理部长大石的脸上也露出享受的表情。
接下来的流程已经成了惯例,桃城和海堂不知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浴室的一边立刻一片嘈杂,凉水共泡沫齐飞。
“无聊……”兴致正高的龙马迅速远离事发现场,挤到浴池最安静的一角,“他们真的好吵……”
“呵呵……”不明所以地笑,转过头去却发觉,再转开眼光已是一种奢望。
清瘦不似久经运动的身材,柔雅细致如水彩画的五官,金棕色的发丝带着特殊的润度光泽,水光氤氲的蓝眸瞟过来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肌肤被细微的泡沫般的东西拂过。
原来水本身就是一种媒介,让白天淡若清风又无法忽视的少年,在夜晚散发出别样光彩。
“越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轻晃,“你的表情,有三分多钟没有变了。”
“什么……”模糊不清的声音,雾气中看不见表情,“才没有……”
滴滴答答的流水声,欲言又止的暧昧,低徊。
“呃,越前,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什么?!不——不用了!”超大的音量将浴室的人全部镇住,连桃城和海堂都停止了争吵。
“越前,出了什么事情?”
“没……没什么…………”含混地搪塞着,这一刻的心情,不愿和任何人分享。
虽是这样说,那种怪异的心情,一旦有了开头再恢复平常,决不是那么简单容易。
劳累了一天,饥肠辘辘的胃用口味奇佳的咖喱饭来填充,整个身体都得到了最佳的满足,来到了合宿的房间,几乎想立刻倒下去蒙头大睡。
“碰!”一声不大的响声,是枕头撞到脸部的声音,于是浴室里面开始的骚动继续上演。
“海堂蛇,你存心的!”
“什么?!罗嗦!!”
“啊?!在玩枕头大战吗?我也来,菊丸枕头出击!”
他们……不嫌累吗?
身体自动去寻找可以安静休息的角落,眼一错就瞄到了那个人。
“不二前辈,我可以睡这里吗?”
“当然欢迎,越前。”
“他们太吵了……”揉着眼睛给自己找个理由,挪过被褥就立刻倒下去,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
好舒服……而且好香……
干净的被子和床单,有阳光和青草的香气,还有……弥漫的清馨水香。
独特的,在哪里闻过的味道。
如果闻着这种香气睡着,一定能做个好梦的。
[ Last edited by 蓝莓小魔侠 on 2004-11-13 at 10:20 AM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