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吾师卡妙

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其实也只是个少年,才十四岁.
他冷冷地看着我,面无表情.
带我来的人把我留下,独自走掉了.剩我一个人面对着这个冷漠的少年.
他问我:"你为什么要做圣斗士?"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做了圣斗士,我就有力量劈开冰层,去看我的妈妈了!"
他眼里明显地闪过失望,低声说:"只为了这个吗?……"
然后他转身走开了,让我愣在了原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跟着他学本领.
他不爱说话,除了教导我以外,他经常会怔怔地站在冰原上,向着一个遥远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凝望着.
"老师,您在看什么?"我曾经好奇地问过他.
他过了很久,才说:"我在看我来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回到那里去,你也会到那里去的."
"是什么地方?"
他冷冷地望我一眼,没有表情地回答:"圣域."
我知道不该多问,可是我忍不住:"圣域到底有什么,会让您这样经常望着?"
他默然良久,低低地说:"墓地,冰河,我的墓地."
我愣住了,看着他.
他不再说话,寒冷的西伯利亚北风吹起他石青色的长发,缭乱了他远望的目光.

"你为什么还没有领悟冻气的诀窍呢!"
在我学习进度缓慢的时候,他的严厉比冰原还要寒冷.
我不怕他的严厉,但是,我总不敢直视他凌厉眼底的潜藏着的失望……
"你一定要打败我,冰河……"他仰视着灰蓝的天空,似乎自语一样地说.
我惶然地看他:"老师,我怎么可能打得败你?我为什么要打败你呢?"
他冷峻地说:"你必须打得败我!这样,我们两人之中,才能保证有一个人活下去!"
我再次无语,只是茫然地凝视他玄冰一样的眼眸.
——为什么?难道我们会有一天变成敌人吗?会在战场上以血厮拚吗?

在我第一次领悟了冻气的诀窍那天,他很高兴,我看到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象是西伯利亚阴霾的天空上透出的一线阳光.
那天晚上,我因为兴奋,想着这样学下去,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于是很晚都还不能入眠.
"怎么还没睡着?"他清冷的声音忽然在黑暗中响起.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在想我的妈妈."
他不语.
我试探地问:"老师,你想过你的妈妈吗?"
良久,没有声音.
当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开了口:"我没有母亲的印象."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是谁抚养您长大的呢?"
他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一位兄长,他把在街头流浪的我带到一群好伙伴的中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们,保护我们,让我们得以学习本领,成长为黄金圣斗士……"
我欣慰地笑着说:"啊,老师,那您的这位兄长真是个好人啊."
他重又不语.黑暗中,似乎有一声压抑的叹息逸过了静寂.
我终于渐渐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他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回荡在了屋里:"有时候,信仰与情义,往往是截然相反的……"

"冰河,如果你成为了一个圣斗士,那么,你要记住,你的生命是属于女神雅典娜的!你要不惜在战斗中为女神献出生命,因为你是一个战士!"
他严厉地对我说.
我抬头看着他,他却似乎回避我的眼光.
我轻声问:"老师,您也是圣斗士,您会在战斗中为女神雅典娜献出生命吗?"
寒风从我和他之间呼啸着刮过,他的声音也似冻成了一个个的冰字:"我会在战斗中献出自己的生命!"
……在很久以后,我偶尔回想起这件事来,心头都会一阵剧痛.——当时他说的是他会献出生命,但没有说出"为了女神"四个字……
……他已经预料到了日后的一切……
"来,再开始练习吧,冰河,"他平静地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做到彻底地将我打败!"

那一年,我终于有能力见到了久违的妈妈……
我的慈祥的妈妈……
我一次次地潜到冰层下面去,久久地依恋在妈妈的身边.
那天当我从水里浮了上来时,映目便看见他站在冰口旁,脸色严厉.
"你为这个,耽误了太多的练习时间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挟着寒意:"作为一个战士,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温情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我没有反驳,我也知道自己花在看望妈妈这件事上的时间有多少.可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我要学习本领的唯一原因啊.我不在乎能不能成为一个战士,我只想如愿以偿地见到我的妈妈.
他看着我,眼里又闪动着我已许久不见的失望之色.

"这样你怎么可能打得败我呢?冰河?"他冷冷地说:"——就你这样一个永远离不开母亲怀抱的小孩子?"
那一天,他没有象往常一样加紧督促我练功,而是走到冰原的高处,连着几个小时,默默地向着圣域的方向远望.

我发现他把妈妈安眠的沉船弄到了我不能潜入的深海海底的时候,我气得简直要疯掉了!
他寒冷如素地看着我.
"只有舍弃掉一切挂牵,才能无所畏惧."他淡淡地说:"做到了无所畏惧,才能无敌."
我狂怒地向他咆哮着:"是,我知道您是个冷血的人!但是您难道真的能做到毫无挂牵吗?您没有亲人,所以也不让别人有亲人可以怀念吗?"
他眼里闪过凌厉的光芒,斩截地接口道:"你错了,冰河!我虽然没有亲人,但是我也有比亲人更值得挂念的人!可是我明白我该怎么做,我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圣斗士,但你呢?你也是孤儿,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个圣斗士,你会是个什么东西?——你的生活目的就是让你死去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她的儿子成为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吗?!"
我握紧着拳头大叫:"胡说!我才不是废物!!我会成为一个圣斗士的!!!"
他冷笑了:"是吗?那么,你表现给我看看吧!"
我们凶狠地互相对视着,渐渐的,他眼底漾出了一丝笑意.我发现自己的怒意突然消失了,一种说不出的全新的东西在我血管里流动开来,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而是激昂的感情.
也许,这就是他所说的信念……
——是的,我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圣斗士的,就象他一样!

某日,有客来访,是一个叫米罗的人,也是一个黄金圣斗士.
米罗是个爱笑的人,他一来,寒冷的西伯利亚天气都好象升温了不少.
米罗和我们一起去捕鱼,晚上烤鱼吃.大家都用手抓着鱼啃,平淡的日子也觉得开心起来.
火光照亮了我们的脸,他忽然问了一句:"米罗,穆……还是没再回圣域吗?"
米罗一怔,笑容缓缓地黯了下去:"没有."
他沉思着,又问:"他……怎么样?"
米罗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出来,语气显得谨慎了:"圣域一直很平静,他是个好教皇.虽然……虽然……但他的能力是无庸置疑的."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翻动着手里的烤鱼.
米罗却问他:"如果那一天真到来,你,会应他的召唤回去吗?"
"会."他的回答一丝犹豫也没有:"我会服从教皇的指令.我会作战,直至死亡的一刻."
米罗不响.长时间的静默,只听到木柴在火里爆裂的轻微声音.
最后,他抬起了头,淡淡地说:"你记得吗?米罗,穆说过一句中国人的名言:士为知己者死."
米罗没回答.但是笑容却在米罗明朗的脸上消失了.
他轻轻地低语:"他……是我们全都视之为亲人的兄长啊……"
米罗点点头.
那一夜,他们都没再说什么话,可我感觉到了他们心里共同的隐隐忧伤……

终于,我拿到白鸟圣衣,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圣斗士.
他凝视着我的圣衣箱子,我第二次看到他脸上犹如透出阴霾云层的阳光的微笑,他的手轻轻地落在我的肩上:"好样的,冰河,你会成为一个好战士的!——现在你可以带着圣衣回去了."
我仰起头看着他的笑容,感激之情盈满肺腑:"是!老师,我会回来看你的!"
他淡淡地说:"不必了.我也许不会再在这里呆很久了."
还沉浸在得到圣衣的兴奋中,我没想太多,就冒失地说:"哦,老师,你是要回圣域去了吗?"
他端详着我,片刻,再次地微微一笑,说了句听起来完全不相关的话:"冰河,记住,一定要打败我!"

………………

………………
到如今,圣战已经结束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我宁愿全都忘掉,那些我所见过的最残酷的场面……
都说瞬是我们五个人当中最柔弱的一个,可谁又能知道,其实每天夜里,我也会在噩梦里流泪不止,直至惊醒……
——女神是我的信念,母亲是我精神的依托,但是他……他一直是我勇气的来源,是我生命中仅次于母亲的最依赖的人啊!!!
我回想着自小与他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艰苦的训练下隐藏着他的温情和关爱,一天又一天,他的音容笑貌……我每次都会把脸埋在枕头上无声地恸哭……
他死了,如他所愿,他在战争中死掉了.——三次,他付出了三次生命!……十二宫之战里,他倒地时露出的满意的微笑;冥界中,他化成了弥漫的尘埃,在我面前消散;叹息之壁前,他和所有的黄金圣斗士们一起,带着无畏的笑容,燃烧尽了自己的小宇宙——他不负知己,更不负女神!

但我是一个战士,如他所愿,我是一个合格的圣斗士!!!
"你一定要打败我!"他冷峻的声音,成为我这一生刻骨铭心的灵魂誓言,我将在这声音的笼罩下,为了女神,为了大地的爱和正义,奋战到底,直至献出我自己的生命!——就象他一样!
让他的在天之灵俯视着我吧,让他看着,他曾寄予厚望的弟子并没有令他失望——


献给他:

那个冷漠而热血的水瓶座黄金战士,俯仰不愧天地的男人

吾师……卡妙.

支持一下下  偶还以为是图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