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初的日本,有一位极年轻的天才女性——啶唯,如闪亮的新星般吸引着学术界的瞩目。凭借渊博的专业知识和充满想象力的独特思考方式,她作为新兴高级学者活跃在生物科技领域,并且从学生时代开始,效力于超越国界的秘密组织SEELE。
她所竭尽心力的E计划,是SEELE基于传奇的秘密文献——里死海文书而制订的人类补完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作为推进E计划的核心人物之一,啶唯了解许多旁人不知的内情。以她超人的聪颖智慧,通过推测未来的每步发展而对计划的前景产生了质疑。
但是她深沉的心思,外人又如何能猜测得出呢。
1.
京大。某日深夜。空荡荡的研究中心。顶楼电梯厅。
我是啶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只感觉疲惫。当初拼命参与进秘密计划的核心,只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份能力。现在也是一样,在远离组织的平静大学里,以“学生”的身份秘密进行生物技术研究,但是,最后的目的并不是我想要的。补完,生命形态改变,洁癖者们的狂想,欺骗,死,生命延续,毁灭,神之惩罚,人类的罪。真的好累。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原来是他…………六分仪源堂。他在我们这里出了名的难以接近,就象现在,明明看到了我,还是阴着一张扑克脸。那我就来温柔的打个招呼吧。“六分仪先生。” (啊,这是第一次和他单独讲话呢。)他的笑容有点僵硬,好象是竭力显得镇定轻松喔。他回答我:“你要回去了吗,啶小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许会在哪里藏着不法之徒呢。”我没有讲话,只是淡淡的笑着。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跟在我后面上了电梯。一层一层下降中………借着这难得的机会,我有些不加掩饰的打量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有一张看起来阴翳而狂妄的面孔,年轻瘦削的脸庞,执着的带着邪气的眼神,和一股…..霸气。这种气息,像是来自谁也无法阻挡的强大力量。看来不过是个孤僻学者的他,其实有着别人所不了解的才能和野心吧。(也许,他就是可以帮助我达成心愿的那个人呢。)我想要的未来,其实并不是现在为之努力的未来。我的希望是如此自私,尽管如此,尽管如此…..我还是…………
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我沉浸于自己的思索。突然电梯中又响起“叮”,一楼到了。他扶住电梯门,让我先走。也许,他就是那个人………我的心愿………向前踏出一步,我们第一次这么接近。深夜的阴暗大厅中,有种特殊的气氛。出于未曾意料到的冲动,我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问:“六分仪先生,你认为,所谓宿命,是不可改变的吗?”他看来好象暗暗吃了一惊的样子。但是,那包围着我周身的眼神,依然如此专注。是的,我早就知道,他的眼睛一直都在追随着我。可能,他是第一个听到我说出内心想法的人。终于他开口回答了,语气中的狂傲和坚定似乎驱散了我努力无视的疲累:“如果是为了我想要的东西,就连星宿的位置,我也能改变它!”我脸上依然还是笑着,问:“那么,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来改变星宿的轨道吗?”“我帮你的话,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吗?”“你想要什么?”“…….你!”他抬起右手,抚上我柔软的发脚。在最初的一刹那惊愕过后,我微微低下头:“如果真能改变命运的话…………”
半年后,我们举行了婚礼。儿子真治出生,真治是我们两人血脉的延续。他加入了我所隶属的组织,并且作为我的丈夫和助手,表现出从前埋没在平凡学问研究中的领导才能。随着他很顺利的一步步晋升,命运的齿轮持续转动………
2.
源堂完成了人工进化研究所的任务,由南极血海返航。船舱内。
已经改了姓的源堂与东月因为这次的任务再度重逢,他转过头看着站在身旁的东月,用一如既往的坚定口吻低声说:“我要秘密违抗SEELE,进行另一套补完计划,作我的副手吧,帮我赢得这场战争,东月老师。”
东月听到这话,不由得震动了一下:“啶君,为什么?为了成为所谓的神吗?不!你不是那样的人,那么,是为了什么呢?告诉我!啶君!”他直视着这个一直不甚了解、将权力玩于股掌间的冷傲男人。
源堂往向舷窗,视野中是茫茫的沉寂地狱般的沉默血海。“………你说得对,”他的笑容在犀利之外竟带有些许忧郁,“成神?那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文。现在的世界是延续还是毁灭也与我无关。但是老师………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了那想要的东西而已。”
耳边是源堂有些残酷的冷漠话语,东月的脑海里,却不知为什么浮现出唯特有的静静的美丽笑颜。“是吗,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帮助你吧!因为,我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源堂不禁稍稍有些错愕:“我连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都还没有告诉你,你就答应我了吗?这不象平日沉着冷静的你喔。”东月低下头,薄薄的唇边扯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的眼神落向旁边小几,表情变得复杂,眼里除了温柔之意,又笼罩上一重浓得化不开的愁思。
源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小几上放着的是——刚重逢时由他转交给东月的那张唯所写的明信片。原来如此。“你想要得到的,就是我拥有的这朵最美丽的花?(有无搞错,她是我未来儿子的妈咪耶。)”东月依旧温柔的远远看着那张只有寥寥几字的明信片:“啊,我只是想要时时看到她。要实现这个心愿,除了协助你们,别无他法。”“可是这样,你永远得不到她的心。”“那..也无所谓。我只要能看到她温柔的笑容,就足够了。”“明白了,我答应你。你作为我的第一副官,可以参与我们的一切计划。”
不久之后,前京都大学生物学教授东月作为源堂的副手,官拜特务机关NERV的副司令。
3.
就在源堂和东月会面的同一时间,在家中待产的唯在半睡半醒间迷蒙走入那个重复的梦境。
梦魇中,水面倒映着冷月,光与影交错跃动。她看到了自己未出生的儿子已经长成少年,沉睡着的他,有着与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纤细面容。“真治……”轻轻的温柔的呼唤着,但是少年的眼睛依然紧闭。
唯露出悲伤的表情,因为她又一次看到了缠绕着包围着禁锢着儿子的生命之树。果然还是同一个梦。这个孩子的宿命,就是作为传说中的“神之子”而担负起执行那个最后的神圣仪式的责任。“这都是我的罪,尽管如此,我还是……”这样也好吧,我的孩子。虽然你留下来会寂寞,但是只要能活下来就好……只要能活下去……
4.
真治四岁那年,唯只身远赴德国参加一次学术会议。借这次机会,她抽空去拜访学生时代的好友今日子。与她以同事相称的今日子一直在德国分部工作,几年前结婚并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孩子是日德混血。两位女科学家虽然多年未见,但是许多共同的话题使她们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两人相谈甚欢。
正在谈笑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女孩跑进房间,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妈咪——”刚跑进来的孩子发现有生人在,连忙在母亲身边停下脚步。在唯的眼中看来,这个孩子有着金红色的美丽长发,和一张外国风味的小小的精致脸孔。同时孩子也在看着唯:(啊,这不是妈妈给我讲过的、和妈妈照过很多合影的天才阿姨?)“啶阿姨。”
听到这洋娃娃般美丽可爱的小女孩用日语跟自己打招呼,唯不禁微微笑了。(德国支部将来的适格者……这孩子……以后是陪在吾儿身边的人……)今日子宠爱的把两手放在小女儿的肩上,介绍到:“小唯,这孩子是我的女儿明日香,是未来的精英驾驶员哦!”小明日香虽然没完全听懂母亲在说什么,还是感到有些骄傲有些难为情,“妈妈啊……”撒娇的呢喃着依偎到母亲怀里。
唯温柔的笑着,“是‘夏娃’吗(陪伴吾儿共度寂寞时光的孩子……)?”明日香:“?”唯又笑了笑:“如果,你在这世上的重要的人、就是给你带来灾祸的人的话,你该怎么办?” “保护他!” 明日香扬起美丽精致的小脸,亮闪闪的湛蓝眼瞳如海中水波般清澈,“我会尽我所能的去保护他!”唯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金红色的头发:“那么,为了你重要的人,变强吧,‘夏娃’。为了保护将来你会遇到的人。”
5.
东京。啶宅。二楼寝室。
敞开的窗边,清凉的夜风吹动起薄纱窗帘。源堂披着浴袍,望向夜空。背后的门打开,唯沐浴完毕,穿着睡袍走进来,倚坐在床头。源堂依然背对着她,问:“孩子睡熟了吗?”唯没有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们爱哭的儿子……好象有点害怕寂寞呢。”她盯着自己洁白的手心,继续说:“感觉我好象是在犯罪呢,犯了背叛神旨、企图改变人类命运的罪,而且,还使我们的儿子沦入永恒孤寂的暗狱,都是因为我的罪过……”
源堂慢慢走近她的身边,抚着爱妻浴后未干的头发。她说下去:“……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儿子能够生存……”源堂的心中涌起一片柔情,俯身亲吻唯清香的发,并在她耳边用轻轻的、宠溺的口吻说道:“如果那是你的心愿,那我答应你!不管会牺牲几百万人的血,或是谁会下地狱,我都会遵守和你的约定。我不会让你生下的儿子以神之子的身份,在神的惩罚中毁灭于无形的!”
听着丈夫坚定的承诺,唯感到心里突然变得温暖。(是啊,只有这个男人包容我的忧郁和愧疚,也只有我,能独占这个男人的全部温情……)鼻子有点酸酸的,她急忙换了话题来掩饰:“我这次去德国出差,见到今日子的女儿了喔。她和我们真治同岁的。”“哦,就是那位注定要成为‘夏娃’的女孩子吗?”“恩,她还是位,”回忆起明日香可爱的小脸,唯静静的微笑着,“眼睛漂亮的小姑娘。”
唯的笑意盈盈的双眼,是如此沉静,如此温柔……源堂如同永无机会再见一样,专注的看着自己美丽聪慧的妻子,象是要把她柔美的笑颜刻在自己脑海中:“那么,我就为了你,成为‘背叛者’吧——掌握这个特务机构的一切,以便插手控制SEELE补完计划的进度,同时阻止里死海文书中所预言的人类合为单一物种的结局!”
翌日,唯在和初号机的同频测试中遇难。失去爱妻的源堂与失去爱徒的东月,神色镇定如常。当时唯所达到的同频率,是创记录的400%。
6.
2005年,MAGI刚刚开发完成。总部。
带着幼小的丽见过了直子博士母女,源堂单独对丽密授机宜,小小的丽点头答应,露出天使般完美而天真的笑容。
看到这张酷似唯的笑脸,源堂不禁有一丝失神,问:“我用我妻子生前留下的基因切片一手把你制造出来,而且给你注入使徒的灵魂,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你难道不恨我吗?”“我喜欢强者。只要您还是这里最强的人,我就会服侍您。我会变得比她还强,”天真的表情下,深红色的眼眸如坚硬的红宝石般闪烁,“我会追随您,您不会失望的。”源堂笑了:“你,或者下一个你,来做我的第一适格者,但你必须隐藏使徒的身份。”仍然是一个可爱的微笑:“按您的吩咐。”(只要是他的意思,我就不会违背。这是深深刻在我心中的印痕。)
她牵着源堂的手,努力抬头仰望这个高大的男人,问道:“您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难道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源堂的眼中一瞬间充满了寂寞之情,(在分别之前的那个晚上,唯最后留给我一句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失去了所爱之人的世界,一个人活着,真的很痛苦。但是至少,我是为她而活着。)这是平日城府极深的他绝对不会显露出的眼神:“我只是为了与某人的‘约定’才活着的。为了实现这个‘约定’,就算是星球我也可以粉碎它!”
当晚,幼年的丽(一人目)被惊怒交加的直子掐死。其后直子猝死。自杀?不明。
7.
补完结束后。冷寂的地球。人类的灵魂共存于血红的LCL之海中。
曾经活生生的人们失去了物质形态,如神的文书中预言过的一样,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个体。但是,星宿运行的轨道还是发生了改变。地球上,人类存活的环境仍在。也许何时,那些一心希望回来的人,会重新恢复他们原来的样子。
而现在,在一片荒凉静寂之中,只剩下了伤痕累累的真治和明日香。
明日香独白:
我喜欢真治。直到来日本之前我都以为自己最喜欢加持先生,但是后来我遇到了真治。虽然他懦弱、胆小、卑劣、色狼,我也经常骂他是大笨蛋……但是只有他,能倾听我说出真实的想法。我不后悔吻过他,也不后悔为了他回到这里来。记得我小的时候,和真治的妈妈,有过一个“约定”哦。伸出双手,保护我能遇到的最重要的人!温柔敏感的真治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对了,那个时候,妈妈也对我讲过,“‘神之子’虽善恶未定,却能改变人类之命运。……然后汝等、将成为新的人类之祖。”原来我的“宿命”,就是和他在一起……真治,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哦。
著名的最后一幕场景重演:真治掐明日香的脖子,明日香抚摸真治的脸,真治停手并开始哭泣。明日香的眼神是爱怜的,嘴里却说道:“感觉真恶心。”
真治抽抽搭搭的边哭边说:“都是我的错……大家都死了!全都因为我……”明日香把自己的手合在真治手上,手心里传来真治身体的温度,然后,她轻轻抚摸真治的头发:“即使如此,我也要你活着,为了你和我的‘约定’……”“恩恩,因为我说过,‘真治只为明日香而活哦’。”“真治,惟有你活着,我才能生存下去。我们永远在一起吧,直到……这生命结束为止……这是我们的……‘约定’!”两人相拥。泪水汇流在一起。大地寂静无声,只有血红的LCL潮水在月亮引力下,如大海般涨落不息。 |